想他行医四十多载，竟然比不过一个小娃娃！
唐兴德心塞得想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你不想拜师也无妨。”唐兴德顿了顿，然后非常不要脸地问，“你能收我为徒吗？”
众人：“……”
“咳咳咳……”林涛太过惊讶，以至于让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咳得满脸涨红。
唐老夫人急忙让丫鬟给他拍背，然后瞪了唐兴德一眼，“老爷，你说什么胡话呢？”
一个六十多岁的人拜五岁小娃娃当师父，世上就没有这样的事儿。
唐兴德不理她，一双眼盯着荞荞，只等荞荞点头。
他可是御医院的院长，谁会拒绝收他当徒弟呢？
荞荞……还真会拒绝。
“不不不……”
小姑娘直接将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头上的饰品叮铃哐啷往下掉，玉笙在旁边手忙脚乱地接，屋子里的丫鬟们也弯腰帮着捡，一时间忙乱得不得了。
唐兴德：“……”
不是，他可是院长啊，他就这么招人嫌弃？
“唐爷爷，我还没出师呢，不能收徒弟。”
荞荞乖乖坐着，由着丫鬟帮她把发饰戴回去。
这些都是早上红莲替她装扮的，毕竟是参加寿宴，太素了不好。
唐兴德好奇道：“你师父是谁？”
“师父就是师父呀。”
唐兴德噎了一下，只当小姑娘不愿意说，也没强求。
“荞荞啊，你当真不想收老夫当徒弟？”
“不收不收。”荞荞瞅着他，“唐爷爷，我们没有师徒缘分哒。”
唐兴德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而询问：“荞荞，你都有哪些药？是否跟刚才的药丸子一样？”
“唐爷爷，你要买好多药吗？”荞荞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唐兴德看。
唐兴德莫名感觉背后发凉，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唐爷爷，我有好多药呢，你听我给你介绍。”
荞荞的小嘴叭叭个不停，将现有的丹药一一介绍给唐兴德听，说到激动处，那叫一个手舞足蹈。
玉笙在旁边听得认真，以后他帮恩人卖药也要这样卖。
林涛就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诡异，现在是买药和卖药的时候吗？
唐老夫人却听得津津有味，看着荞荞的眼神满是慈爱。
小辈活泼，她瞧着都高兴。
她招手让林涛过来，细细询问荞荞的来历。
林涛斟酌着说了。
“元？”唐老夫人蹙眉，盯着外孙儿，“你口中那位元大人全名叫什么？”
林涛略想了想才道，“元修竹。”
“元修竹。”唐老夫人觉得这名儿熟悉，喃喃念了一遍，倏然脑中灵光一闪，这不是诚王府那位荒唐世子爷的名字吗？
她听闻那位诚王世子突发恶疾，去温泉庄子上修养好几年了，怎的突然成了县令？
林涛见她神色有异，不由唤了声，“外祖母？”
唐老夫人回神，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站在唐兴德面前的小姑娘，嗓音微微压低，“荞荞当真是元大人的闺女？”
林涛点点头，不太明白自家外祖母为何要一再跟他确认。
唐老夫人细细思索，那位世子爷离开宁安城不过三年多，那时还没成亲呢，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五岁的闺女？
难不成……是离开宁安城之前就有的？
以那位世子爷荒唐的作风，迎娶世子妃之前就闹出这样的丑事也不是不可能。
唐老夫人又看了荞荞一眼，心下叹息。
只是可怜了荞荞这孩子，日后怕是艰难。
心思几转，唐老夫人默默思量，林涛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外祖母不喜欢荞荞？
不可能啊，荞荞能医治外祖母的头疾，性格爽利，模样又生得可爱，应该十分合外祖母的眼缘才是。
另一边，听着荞荞介绍的唐兴德，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他本来还只想买一些药丸子用来研究的，现在却生出了别的心思。
“开药铺？”荞荞眨巴眨巴眼，摇摇小脑袋，“不开，开药铺不方便。唐爷爷，我要回去找爹爹哒，不在宁安城住。”
唐兴德忙道：“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我名下就有药铺，你只管提供丹药放在铺子里售卖，卖丹药所得尽数归你。”
荞荞歪着小脑袋瞧他，疑惑道：“唐爷爷，你为什么要帮我卖药啊？”
“自然是为了治病救人，荞荞啊，你这些药能救命。”唐兴德看了眼荞荞的药瓶，捋着胡须笑。
荞荞想了想道：“唐爷爷，我要先将这件事告诉爹爹。”
唐兴德一愣，荞荞小小年纪便养在道观，他还以为荞荞是孤儿，怎么还有个爹？
“荞荞啊，你爹爹是谁？”
荞荞还是那个答案，“爹爹就是爹爹呀。”
唐兴德：“……”
刚巧唐老夫人唤他，提醒道：“老爷，你已经过来半个时辰了。”
唐兴德还想再待会儿，他还没和荞荞聊完呢。
他道：“前边有……”
“老爷！”唐老夫人打断他的话，顺带横了他一眼。
唐兴德只得讪讪作罢，起身往前院去。
离开之前，他特意叮嘱林涛，不可慢怠了荞荞，这可是他未来师父。
林涛：“……”
不是，您这么上赶着给个五岁的小姑娘当徒弟真的好吗？
唐兴德才不管外孙儿怎么想，背着手走了。
荞荞撅了噘嘴，一脸失落。
唐爷爷一颗药都没买呢。
唐老夫人将小姑娘揽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儿，因着身世的缘故，心底对她更加怜惜两分。
多好的孩子，怎么就有那么个不靠谱的爹呢？
她原本起了收荞荞当干孙女的心思，现在倒是不能了。
她的身份还够不上。
“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荞荞：？？？
她把卖药的最后希望寄托在唐老夫人身上，大眼睛瞅着她，“老夫人，你买药吗？”
唐老夫人伸手点点她的鼻子，笑道：“叫奶奶。”
荞荞也不扭捏，脆声道：“唐奶奶。”
“诶，好孩子。”
唐老夫人抱着荞荞拍了拍，命人取银票来，将她要吃的药和自家老头子需要的药都足量买了，还给了十分可观的出诊费。
荞荞这才露出个笑脸，小手麻溜地折起银票，装进小包袱里。
嘿嘿，赚银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