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黎罗慌张地抱住少年薄如纸片的身体，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抱住哪里都不是，生怕碰到他后背大面积的伤口。
看向茧外，毫无动静，不论是谁发动的袭击，他只针对代宁修，并且得手就走。
黎罗定了定神，不再在意外面，将怀里的人拖走，用力抬上吊床。
晃了晃他，甚至将吊挂在体外的残破蜘蛛腿拔扯下来，这昔日自愈力极强的怪物也没有任何反应。
黎罗擦干净手，脸上的慌张渐渐转为纠结和嫌恶。据经验，朽魔可没那么容易濒危，于是她冲着他耳边大喊：“没死就跟我说话！”
面颊贴在吊床上的少年，狼狈又挣扎地颤动了一下，半睁开眼，微微蹙眉，血红的眼瞳望着身边的女孩：“不能多心疼我一下吗？”
“你仇家这么多，我也许会更心疼别人，或我自己。”黎罗起身，指着伤口处较深的空洞：
“对方冲着你的魔角来的，连根砍掉了，弧形伤痕，这是被镰刀正中右背，从上到下劈砍下来的。说明，有位高阶的死神使者跟你有着深仇大怨，不，应该是死神本尊。”
黎罗一脸可惜：“听说你以前以折磨不死者为乐，探究到底怎么才能彻底杀了他，最后实在是烦了才放走他。
不过现在的他不仅不会死，战力也大幅提升，终于把业力还在你身上，一刀切下你半边两根魔角，已经是最大度友好的一笔勾销了。”
“哪里是一笔勾销，看他那副样子，是精心准备了其他折磨我的办法。”代宁修用手臂缓缓撑起自己，看向黎罗的红瞳渐渐褪色转为温润的墨色，“那看来就是你了。”
黎罗挑起眉。
“削我一刀不致命，折磨的是伤上加伤，而你就在我身边，我不能陷入冬眠沉睡，因为没有我的保护你根本走不出这片森林，我也会得不到照顾且可能被饿死。”
代宁修的手臂颤动着，试图调动能量修复后背，可额头的冷汗和吃痛的表情已说明他当下是最脆弱的时刻。
黎罗走近了一步，魔角显现，白色的蜘蛛茧内反射出金橙色的光芒。
代宁修慌忙回头，当即以为黎罗要补刀袭击，然而刹那被一股香雾扑鼻而来，身体的痛楚消散。
“你…要照顾我？”代宁修惊喜地发现黎罗驱动咒语再帮他清理伤口。
“你最好自己出去觅食，别走太远，不然晕在哪，我很难把你拖回来。
你也别回城市，别回边境塔楼，你答应过我，就和我留在这。就算是我们最后的日子，你也得在我身边。”
黎罗的这些话在代宁修听来，就是等待已久的告白。
“行，好。”代宁修在弥漫开的金色雾气中躺卧下去，目光一直落在黎罗脸上，眼波流转，黯淡的瞳色温柔又沉默。
“这是你第一次输吗？”黎罗问了句。
“我没输！”代宁修比被戳中伤口还跳脚，“我打赢了，没人攻到你半径三千米内的位置，他就是帮卡乐莱斯把你抢回去的。他，没，做，到。”
黎罗停下了治疗的手，胳膊一扬，散去了眼前的雾气，对视那双黑洞般的眼睛又清晰了许多：“你杀了他吗？”
代宁修反问：“对你穷追不舍的人我都杀了，这次能有例外吗？”
谁知黎罗一步跨到了代宁修面前，一手掐住他苍白如纸的脸提起来与她四目相对，她难以置信，再次向他确认：“你杀了卡乐莱斯？”
此时代宁修即便虚弱也容不得黎罗这样质问，蛛丝从白茧内壁分离，获得意识般受朽魔的指引操控，一簇稳稳黏在黎罗手上，再一把扯开。
“只可惜我没有。他们两个人相互辅助，我下定杀心要解决卡乐莱斯时…孟帝元一刀击中我后背。”
代宁修因为雾气渐散，又感受到背部空落落的剧痛，趴了下去。
“你们终于从塔里爬出来了？赢了的感觉很好吧…”
朽魔从草地上奋力撑起身体，而背后流出大片的血液毒液让他一时两眼昏花，动弹不得，可他四周，还有数万只巨型毒蛛包围这片地区。
毕竟奥特扎瑞拉是他的主场，即便面前是两个死神候补，也收割不了他的灵魂。
“这儿环境不错啊，生态很好，说不定大鬼夫妇长住在这，还能被森林净化成一方神明。”
孟帝元手握一把血红的镰刀，眺望远处，能量感知轻易展现出千米开外白茧中一切安好的黎罗。
他与一旁费力砍蜘蛛的卡乐莱斯交换眼神。
“是祭都赶黎罗走的，在她无处可去的时候，只有我能接纳她，结果两天不到，你们又来抢人，是想骗她的感情呢，还是想骗她的魔角？”
代宁修站稳轻飘飘的身体，藏在皮囊下的真身伸展出腿脚，可也都破损到无法作为支撑的拐杖。
“不，我们来只是做一个不太友好的谈判。”孟帝元翻转手腕，将镰刀背于身后。
“大鬼生于现世自然，除了你以外，现世里还存在数个长期休眠的同类，你要是真的尘烬，现世大自然有它自己的规律，下一个大鬼就会很快苏醒，又会成为新的让逝者世界发愁的难题，所以祭都高层一直以来对你的决策是：
确实打不赢灭不掉，至少知道你有点人性就主张跟你和平共存，可你又总是会为了魔女出来继续闹事…
那我的决策该改变了：就让你们俩都永久留在奥特扎瑞拉，不许出来。”
“你说什么？”代宁修咬住牙关，黑瞳里的红点凝聚，“你有本事娶同样是大鬼的魇魔，还敢流放我和我夫人？”
他转向卡乐莱斯：“你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得不到，就让她和我这个恶人死在一起？”
卡乐莱斯冰封般冷酷的神情一瞬更加尖锐。
“如果你执意要离开这里，我们会不计后果坚决处决你，黎罗魔女则回祭都，审后处置。”孟帝元无情地通报。
“呵，我就该把地狱和祭都一起灭了…
不，我该把世界颠覆，彻底重新洗牌，活人都死光，全部都到祭都大厅热热闹闹地参加我和黎罗的婚礼才对…”
代宁修此话一出，卡乐莱斯的脸色就变了，向周围甩出一刀，升起冰墙挡住毒蛛，一把拉住孟帝元：“不要再激怒他，我们离开。”
“走？”代宁修觉得可笑，“你们居然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明明跟我很熟啊，不是很清楚吗，我是给逝者世界带来几十万年阴影的大鬼啊。”
他突然四肢着地，浑身抽搐颤抖，身体的皮肤像是一件衣服布料似的松垮地抖动，于此同时，更多蜘蛛攀爬着跨越过高耸的冰墙突破重围，听授号令，爬向朽魔，从皮囊的破洞上无限地钻了进去。
猛地，一只灰背毒蛛的脑袋从后背的伤口处钻出，蜘蛛腿从人类血肉中抽离拔出，重重落在了地面。
“撤！撤离！快！”卡乐莱斯切开了冰墙，大声命令森林四周的死神使者，然而放眼望去，空地或林间，尸骸遍野，尘烬的飞烟弥漫。
孟帝元皱起眉：“砍他一刀的代价真是不小…”
卡乐莱斯则情急之下薅起帝元的衣领：“走啊！”
“我怕你手拆蜘蛛茧中毒，不然能让祭都连死几任死神了。”代宁修坐在吊床上讲述完他早上的经历，看到黎罗的眼神渐渐松懈。
收起控制住她的蛛丝，一把将她拉到身前。
代宁修用力抱住了黎罗，将头埋靠在了她的胸前，听到她那用力鼓动的心跳声。
黎罗没说话，一声不吭，只是垂目看着这个怪物伪装的少年。
“既然你说，你要和我住在这，要我在你身边，我就先应了那帮骷髅架子的愿，报仇什么的就过半个世纪再来。”就像委屈得到了消解，他的语气恢复了淡然和优雅。
黎罗想扒开他有些无从下手，不由得深呼吸一口气，不过胸前的起伏让代宁修更不想撒手。
“你不疼了吗，让我继续给你治疗啊…”“这样就不会疼。”
代宁修抬起脸，伸长纤细的脖子，足以够到黎罗的脸，和嘴唇。
“撒开！爱治不治！我不像你掀开一块石头就能吃一顿了，我是正儿八经的荒野生存啊！我饿死了都！”
黎罗起手捏住了代宁修的后脖颈，将他按回了吊床上，对着他的后背不耐烦地唧唧歪歪念咒语。
倒是伤者，疼得捏紧拳头了，可还是一脸满足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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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次计划完成地还算顺利，可我很不安。”卡乐莱斯半蹲在丝幽花花园中，手指拂过这一片金色的光，而这里的香味，只让他不断想起黎罗。
孟帝元和棠霓坐在花园边的秋千上摇摇晃晃地互相喂草莓吃。
“帝元…”卡乐莱斯发现好友压根没听自己说话。
“尊称还是加一个嘛，再过些天我就登白骨塔顶坐死神的位置了。”孟帝元说到最后又暗暗叹了口气：
“我原本想死耗着爬塔的，可时间花了太多，结果让你进塔帮我输出害你受了重伤…”
帝元说着深情地握住棠霓的双手。
此时风一吹过，伴随前后摇动的秋千，让棠霓的裙摆拨开一角，本该垂放的双腿却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会恢复的，如果每天都有千年古树的树汁补身体~我还想和你一起去跳舞呢！”棠霓春风拂面，只要看到帝元平安出塔。
“嗯~千年如一日给你取树汁~”帝元在棠霓嘴里塞进一颗草莓。
“孟帝元！”“哎！干嘛！”
卡乐莱斯大叫一声，然后站得笔直向棠霓低头道歉：“抱歉，魔女殿下，我有要事和孟大人商议。”
棠霓点点头，并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的腿，摇了摇头。
于是卡乐莱斯将帝元一把揪了起来，走向花园另一端角落。
“现在一切事还没定下来，你怎么就在轻松约会了，我们所有人的伤都没好，黎罗卧底奋战，朽魔要是咽不下那口气，随时会杀到祭都来。”
“那你们都躲后面去，我坐在这，等他杀，我能让他杀到洗心革面，杀到看到血就想吐，就萌生良知。”孟帝元看似没醉，却在说醉话。
“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个计划能成功…
黎罗拴不住朽魔的。根据野史记载，朽魔就是移植了黎罗的魔角才变强的，现在他只剩下一根魔角，黎罗今世的觉醒成长也到了丰盛阶段…
就算你们说朽魔爱齐邪罗魔女的事迹全逝者世界可知，但以他的本性，我们亲眼见过的、他的暴虐行径，他有99%的可能把黎罗全部的魔角割下来供他自己恢复。”
卡乐莱斯觉得自己的灵魂印记到达了分岔路口，始终有一个信念让他必须时刻跟着黎罗，否则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有个习惯，就是急。憋了半天了，你再沉沉气啊。”孟帝元不慌不忙：
“你研究一下野史上怎么描写他们的恋爱事迹的，他们多变态啊，缠绕这么多世了，就算他们彻底清醒了也放不开。
真正断不了的，一直都是朽魔那边，一直在输的，也是他。
我们加速的业力，也该结果了。”
“我不在乎他们爱不爱，经历过什么，有过什么。”卡乐莱斯面容冰冷，“我不安的是…预感。”
他实在表明不清这股预感，就从头开始分析：“奥特扎瑞拉森林危险，人类从未涉足，黎罗在那生存必然需要代宁修的帮助，也迫使他不能离开森林。
如今他再次受伤，削弱到只剩一根魔角，让他不得不集合分在别处的灵魂，也就是那些藏在别处的蜘蛛，合并他的真身，让他逃脱的几率更小了…
可他毕竟损失了太多力量，吃虫子吃人都不足以恢复，也只有魔女的魔角…”
这时，卡乐莱斯和孟帝元两人同时抬头，张大双眼。
“祭都还有关押的魔女，好吃好喝养着的，但现在的朽魔是不敢贸然打来这里的。”帝元说。
“还有一个地方…”卡乐莱斯手腕一翻，拿出镰刀，刀风让丝幽花花瓣纷飞在空中，引得远处的棠霓一时提了提精神，疑惑地望向这边。
“孟大人请照顾好魔女殿下。”卡乐莱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去一趟圣兰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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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今约四千年前，席国突生异象，鸟类消失、不见蚊虫、多雨潮湿、进山进林子的百姓无一回来。
这一前兆仅持续半月，人们开始发生疫病感染，皮肤受到腐蚀侵入骨髓，蔓延极快，不知原因，无药可救，更多的失踪案传来。
而一夜过后，城镇空虚，街道凄凉，仿佛六月大雪，包裹树木，覆盖屋顶，笼罩大地。
悬梁上挂着一个又一个白茧，阴暗角落中的透明卵体，破出无数毒蛛，蔓延全国，王朝大乱，死亡的阴影径直落在了王座之上。
史称天灾【蛛巢】。
而这天灾，在今天，落入了圣兰尼。
死神使者降落在了商业楼顶端的天台上，往下一看，就能望见隔壁圣兰尼校园半边的苍茫景色。
卡乐莱斯一时震惊，呆滞住了动作。
恶臭味融灌至风里，席卷上百米高空，让死神使者嗅到也不免作呕，他深皱着眉头，皮鞋踩上栏杆，用力一蹬，毫不犹豫地向下飞跃。
化作一只乌鸦，振翅滑翔，落进了被巨大玻璃球罩住的圣兰尼内部，收翼落在了一众白鸽之间。
黑羽飘扬，卡乐莱斯站在教学楼的尖顶上，看着一旁立在屋檐边的鸽子，而它们也咕咕地齐刷刷看向他。
“天使…来了这么多？”
“死神使者怎么才来？”
鸽子们开口回应了卡乐莱斯：“我们已经带走了所有好孩子的灵魂和上帝的教徒，不过魔女的灵魂我们不负责接收，并且大多都尘烬了，你是来收残烬的？”
“…不是。”卡乐莱斯如鲠在喉。他开启感知，到处搜寻只有几面之缘的魔女能量。
可白茫茫的蛛丝覆盖大量的建筑，还在进行缓慢地崩塌、腐坏，留在各处角落的蜘蛛都是令人猝不及防的猎杀偷袭者。
要深入去找人，就要分辨满地亡灵的能量，找到并救助每一个刻意隐藏自己以求保命的魔女。
“朽魔呢？”卡乐莱斯询问情报。
“这里是魔女故土，他没有过多停留，以防诅咒炸毁他的皮囊。他从北门直接打入，重点袭击了女生宿舍，把那里砸了个稀巴烂。”
从平和的天使口中听到了极为冷酷的描述。
“我们确认他在针对魔女进行屠杀，摧毁了半片校区，害死百名学生及教职工。
我们知道这是超自然动乱，及时下来用结界暂缓了整座圣兰尼的时间，减缓了毒液侵蚀造成建筑塌陷，现世的其他人也将暂时忘记圣兰尼学校和所有圣兰尼内部人的存在，不会干扰或被卷入。
我们只能做到这么多，剩下的是祭都死神平息动乱的职责。”
“感谢帮助。”卡乐莱斯确认朽魔已经离开校园，果断飞下地面。
皮鞋一踩，泥土如此软烂，细看之下，才知道那是被腐蚀的血肉。黑色颗粒簌簌掉落，不断落在肩膀和后领，令人浑身难受。
回身一斩，将走廊上方的鹿头挂件连同角后藏着的蜘蛛一起劈成两半，沿路的蛛丝茧内渗出血水，毒蛛挥动毒牙大快朵颐时又被镰刀切为数段，卡乐莱斯一路前行，触目惊心。
“圣兰尼的魔女请注意，死神使者卡乐莱斯前来救援，请用咒语传音回答我所在位置。”
卡乐莱斯确认自己的传音已经传播至整座学校，感到蛛丝振动的毒蛛们基本都在往他的所在地靠近，可是等来的只有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没有一丝人声回应。
“不会吧…”卡乐莱斯继续往前探索，只是稍稍碰一下墙壁，墙皮大块地掉落，钢筋水泥早就像纤薄的饼干一样掉渣碎裂。
他灵巧地躲闪，墙体摔得粉碎，而就在这间无墙的教室背后，半野趴倒在地，失去意识，而她的小腿上一片腐烂的痕迹。
“半野！——”
这声刺耳的尖叫穿颅而过，并非是卡乐莱斯的叫喊，而是背后走廊窗外，几十米不远处刚刚降落在此的棠霓。
她被孟帝元稳稳地横抱在怀里，可是她着急地想要赶紧进入濒临倒塌的建筑内救人，挣扎着要下地。
“哎哎哎、老婆你别…”“半野！”
卡乐莱斯回转过神来当即意识到，半野头上的屋顶就要整个塌下来了。
他及时挥刀，将大块楼板切得粉碎，然而一起砸下来的，还有二层教室的课桌椅，还有三层、四层楼全部依次往最底层塌砸下来…
“遭了…”
从上方压下来的遮天蔽日的重量，却在刹那间迎来从后方冲撞而来炮弹般的摧毁力。
卡乐莱斯还未反应过来身旁擦肩而过了什么，可对气味敏感的他后知后觉闻到一股木香。
只听巨响沉重地砸下，卡乐莱斯下意识单膝跪地，抬起镰刀为自己遮挡掉落物。
可是头顶的轰鸣声都戛然而止。
卡乐莱斯抬眼一看，金色的魇树藤条包裹半野的全身，棠霓背后长出羽翼般有力的树枝撑住了整座楼房的倒塌，她的裙下是粗壮的树干和扎入地底的根基，犹如神明种下的圣树，能量永恒古老，生命力用之不竭。
“霓霓、霓霓！”被断壁残垣挡住大路的孟帝元在外大声呼喊，赶紧挥着手让死神使者们动工救人。
而内部被一刀破开，刺骨的寒气裹挟烟尘涌出。
卡乐莱斯护着身形庞大的棠霓走出彻底塌成平地的建筑，而棠霓从她树干的树洞中抱出气若游丝的半野。
“咳、咳咳咳…”半野看到了室外的光芒，咳出了喉咙里的灰尘，缓缓地深呼吸，而她的手里还紧抓着她的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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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特扎瑞拉森林】
黎罗从微微摇晃的吊床上醒来，天天都没吃饱以至于让她被早早饿醒，也带着睡不舒服的困倦艰难翻身。
“早上好，夫人。”代宁修笑着搂住身前的黎罗。
知道他有伤，不能还他一拳，黎罗忍辱负重地板着脸，只是轻轻扒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起身。
“我好饿。”她说着，忽然注意到代宁修的笑眼、嘴角、肤色…
“好，我去给你找吃的。”代宁修先行离开，黎罗目送他的背影，他用蛛丝织了件素衣长袖，隐隐透出他背后也被蛛丝包裹的伤处，坚决维护他的体面和优雅。
…他，为什么这么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