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来源线索
“这幅画上是多尔夏吧，娅格里女士。”
荣格出声询问，同时假装好奇地看向画，
“画上的他看起来好像是几年前的样子，另一位年轻人是谁呢？”
娅格里回头看到荣格正看向那两幅画，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回答道，
“那是我儿子……已经去世有一段时间了。”
荣格有些意外地表示自己深感遗憾，不过看着摇头说着没关系的娅格里，他还是决定直接将话题从这里切入到画布上，于是开始说道，
“所以这一个他与多尔夏在一起交谈的画面对你来说一定是十分珍贵的记忆吧。”
“于是才想着用心影成真画布将它固定下来。”
娅格里惊讶地看向荣格，却没有打断他的话，
“但是娅格里女士，我之前从我朋友那里得知了一些有关这种画布的信息，我想还是也让你知晓为好。”
“使用这种画布会让你的精神和心智在短期内受损，比如情绪控制能力等都会表现异常。”
“最关键的是……现在没法确定这种损失一定不会造成长期影响。”
“虽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还是建议你谨慎考虑是否要继续使用画布完成第二张画。”
娅格里静静听完了荣格的话，走到了窗边，外面是一条在下城区十分常见、略有狭窄的路，有着零零散散的行人来回走过。
她叹了口气，回应道，
“原来如此，使用这个画布竟然有这种负面效果么……”
“怪不得……”
“十分感谢你的提醒，荣格先生，我会注意的。”
荣格看着对方礼貌而平静的表情，就知道她大概对这种所谓的负面效果并不是太在意，但也没再继续劝说什么，毕竟他人的生活还轮不到自己来指挥。
只是第二块画布上那还没完成且潦草无形的画面以及她在剧院中别样的表现还是让荣格有些好奇，于是他趁此机会直接问了出来。
娅格里顺着荣格的问题看向了那幅画，沉默片刻后解释道，
“其实这两个问题有着同一个答案。”
“我想用这画布画出不存在的记忆……或者说，画出我凭空想象的画面。”
“但没发生的东西……又哪那么容易能想象出确定的画面呢？所有真实的记忆都在不停地纠正着你的妄想。”
“不过幸运的是，我打听到剧院里有个乐团的演出有时会有让观众产生奇妙的放空感。”
“所以我最近几天开始尝试到剧院里观看演出，说来也巧，一连看了好多次演出，却只有昨天这场音乐剧让我体会到了那种放空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灵魂飞出了我的肉体，能够随意飞舞一样。”
“所以我就在那样的状态中开始想象我想固定下来的画面——我和长大的儿子、健康的侄子一起快乐生活的画面。”
“那时的感觉是如此令我沉醉，我甚至觉得在那时直接失去生命也是值得的。”
“当时演出结束后，我觉得这下我肯定能让这幅画的进度向前迈进一大步。”
她从窗边走回到挂着画的墙壁前，向荣格示意那幅潦草的画，并继续说道，
“你看，现在这幅画刚刚起步，但其实我已经在它上面花费了数天的时间。”
“另一幅根据我真实记忆画出来的画，总共也就用了我一天多的时间。”
“昨天在走出剧院后，我是多么兴奋，恨不得趁着脑海中的想象画面还比较清晰时就立刻回家完成这幅画。”
“所以那时候我对于任何要占用我时间的人都表示反感。”
“本来打算直接不理你就回来的。”
“但没想到……荣格先生你为我带来了多尔夏的……消息。”
荣格安静地听完，随后轻轻叹气，回应道，
“原来如此，确实很合理。”
“十分感谢你愿意为我解答疑惑，娅格里女士。不过……若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在哪里买到的这种画布。”
“实不相瞒，我正受我朋友之托在调查有关画布的事情。”
“当然，如果最后能查清的话，我也会把所有知道的关于画布的信息同步给你的。”
“若这种负面效应没那么可怕，那你也可以更放心地继续画出自己的想象了。”
于是娅格里说出了一个店铺的名字和地址，而这个店铺正好就是子爵昨晚告诉过荣格的店铺之一。
看来维琴特的情报还算全面。
看着娅格里脸上已经略显疲惫的神色，荣格简单道别后就离开了，并且表示自己已经收到了满意的报酬，让对方不要再觉得自己欠他什么了。
离开娅格里的住处后，荣格便前往了她给出的那个杂货店铺，并打算以那为第一站，逐个前往那些贩卖心影成真画布的店铺寻找线索。
至于海尔森和药剂……今天白天他能送到的话，应该有洛林帮忙收好，晚上的话他估计也不会来，总之就算他来的时候店里真没人那应该也会给自己留个信或者纸条。
而在一段时间后，接连调查完三家下城区杂货店的荣格却不免略有些失望。
有关画布的信息确实查到了一些，比如按照那三位老板的说法，这种画布是由一个年轻推销人员主动上门推销的，甚至都不能叫推销，那个人没收取任何报酬就给他们留下了一些画布。
虽然老板们对于他所说的能让人心中的画面自动画在画布上的说法嗤之以鼻，但毕竟没要钱，所以他们也都没拒绝，就留下了这些画布。
而在尝试性地以低价向好奇的顾客卖出部分画布后，竟然真的有顾客又回来购买了更多的画布，并且直言这东西确实有效果。
于是老板们也终于相信了这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画布竟然真的是有神奇效果的魔法物品，但又想起那不要报酬留下画布的男人，他们纷纷觉得这画布背后没准有什么阴谋，所以始终没敢自己尝试着使用。
目前知道的信息只有这些，而关于画布来源，也就是那个不收钱就留下画布的年轻男性，老板们却没能给出什么有效信息，最多就是一些十分常见而笼统的外貌印象。
也就是说，荣格最想知道的方向，目前反而没什么收获。
但他也不灰心，下城区的老板们没线索，不代表中城区的老板也没线索。
于是已经走访过所有卖画布的下城区店铺后，荣格又开始前往中城区那几个卖过画布的店铺，希望接下来能获得更多有用的线索。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在中城区的一个店铺中获得了相当直接的来源线索。
那是一个较为高级的绘画用品店，不太大但十分精致的店面中摆满了各种绘画需要的耗材或工具——颜料、画笔、画刀、调色盘、上光油、画框，以及最关键的，各种尺寸的画布。
在向老板询问是否有心影成真画布出售并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荣格开始礼貌地询问那位上门推销并留下画布的男人是否具有任何特征。
随后老板在安静地观察了一小会儿荣格后，给出了他的答案，
“那个男人使用的丝绸手帕上有一个小小的刺绣花体字母，虽然仅仅露出了那个字母的一点点，但凭借着我对它的熟悉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装饰所属的来源。”
“那是代表着贝尼尼家族的一种纹饰，而贝尼尼家族是南镰之地上流珠宝市场的大富商家族。”
“我能熟悉这个相对不那么大众的纹饰，也是因为贝尼尼当代家主的女儿——丽朵薇·贝尼尼是我店里的常客，那个女孩在绘画上很有天分。”
终于查到了指向画布来源线索的荣格十分高兴，尤为郑重地向老板表示了感谢，作为表示，他还买了一整套绘画工具送回口袋箱子。
随后荣格直接前往维琴特那，毕竟对于这种混迹于上流社会的富商，他找别人打听肯定不如干脆问维琴特。
这次两人见面没在卧室也没在书房，荣格终于解锁了维琴特那三层大独栋的又一个房间——艺术室。
房间里以充满美感的散乱方式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艺术品和手工艺品，数个统一风格而又颇为精致的木架木柜则为其中较小的那些提供了容身之所。
房间内的桌子上放着一只不小的玻璃花瓶，其中以巧妙的搭配插着一些正在盛开的美丽花朵，而维琴特此时正坐在桌子前，颇为认真地调整着那些花束的细节位置。
而荣格虽然对花艺不算十分了解，但粗略也算认识花瓶中那些花，即使花茎都斜剪过又插入水中，但最多四五天就会凋零。
也就是说那么大一个花瓶里面的十几二十几枝花，都是每隔几天就要重换一批的。
荣格走到桌子边，坐在维琴特另一侧的椅子上，看着他继续鼓捣那些花，说道，
“我查到有关画布来源的消息了。”
“贝尼尼这个家族你了解么？听说是做珠宝生意的大富商。”
“有人告诉我提供画布的男人与贝尼尼家族有关，他的丝绸手帕上有贝尼尼家族内部的纹饰。”
子爵一时没有回应，继续摆弄了一会花瓶和花后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将花瓶慢慢推远，似乎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才看向荣格回应道，
“贝尼尼……虽然没有贵族爵位，但凭借着巨额财富以及最为上流的珠宝生意，他们家族的核心成员一直在贵族圈子也颇受欢迎。”
“甚至家主——莱维·贝尼尼，曾多次被潘希特大公的宫廷聚会邀请过，算是整个南镰之地商业人士中圈层最高的存在了。”
“没想到这神奇画布竟然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而且你知道最巧的是什么吗？”
维琴特原本随着思考移到别处的目光又看回荣格，问出了一个问题。
荣格自然摇头表示不知。
子爵继续介绍道，
“这个贝尼尼家族在恩布斯城的房产，就在这附近。”
“我们现在出门，走上几分钟就能到他们家。”
这种巧合确实有些令荣格惊讶，他抬了抬眉毛，反问道，
“所以？”
维琴特伸手从花瓶中拿出一枝百合，轻轻闻了闻那浓烈的香气，然后有些随意地回答道，
“所以，虽说这是拜托你调查的事情，但既然这么巧合地牵扯到我邻居，那今晚我们就一起过去好了。”
“正好也不用麻烦你用其他绕远的方式来调查他们家了，我和你一起去的话，就算是正面直接问，应该也能有些收获。”
荣格稍稍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子爵提出的这个首次一起行动的建议。
不需要准备什么的荣格先一步在建筑外等着子爵，而片刻后，换上一身较为正式服装的维琴特带着一位护卫从门中走了出来。
而这位护卫正是荣格第一次见到维琴特时，在三人运动中身处维琴特身后的那位护卫。
看来他大概就是维琴特手下战力最强的护卫了。
三人沿着规整的石板路在安静的上城区北方街区走了一小会儿，果然，只在小几百米的路程后，维琴特就指着前方一栋没比他的住处小多少的三层独栋说道，
“那就是贝尼尼家了，据说他们家一向没多少护卫，可能是因为珠宝都在店里吧。”
“虽然说你有线索指向他们家，但应该没打算直接朝莱维·贝尼尼问画布的事吧。”
“想好怎么切入话题了么？”
荣格略微思索，随即便想到了绘画用品店老板曾说过的话，于是回答道，
“莱维的女儿，丽朵薇·贝尼尼很有绘画天分，我们就从她开始吧。”
维琴特点点头，认同了荣格的计划，然后便带着其余二人推开了贝尼尼家的栅栏门，走到离建筑房门还有十几步远的唤声铃附近，摇响了这个表面镀银的铜铃。
清脆的铃声停下后不久，一位似乎刚刚成年的年轻女孩推开房门，握着烛台走了出来。
她有些好奇地看着逐渐走近的荣格三人，并在看清了维琴特的脸后有些开心地打招呼道，
“维琴特叔叔！你怎么有空来我们家做客了？”
子爵听到女孩的话，故意板着脸装作不高兴的表情说道，
“小丽薇，我记得我特意和你说过，没有你爸在场的时候，不要叫我叔叔，哪怕直接叫我名字都好。”
不过看着女孩仍旧微笑着的脸，维琴特也表情一松，没再装着生气，而是转头朝荣格介绍道，
“荣格，这就是丽朵薇·贝尼尼。”
随后又重新看向丽朵薇，向她说道，
“这位是我的朋友，名字叫荣格。正巧，小丽薇，今天我们两个就是来找你的。”
4200字，算是还了200欠字吧。